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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光华李亚鹤:跨过山与大海,踏过雪域戈壁,我在满世界寻找秋天的气息。
终于在历史中寻得。
距今6500万年前,地球新生代第三纪拉开序幕,这时的古地中海沿岸就已经开始慢慢孕育秋之精灵——胡杨。
它们在大陆移动、隆起的变幻中生存、扩展。
当青藏高原从地面上挺拔而起时,胡杨便跟随着来到了新疆河岸林。
我们对秋天的感知,大多来自于体感的凉爽,来自雨后秋风滑过皮肤泛起的一个冷颤。
随后听觉也被打通了,树叶与树叶之间互相摩挲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频繁,一下接着一下。
鞋底踩上落叶后“咔嚓咔嚓”声,清脆悦耳。
顺着暖暖、滑滑的细沙扬起,走进了一片金色梦乡。
纵观,除了古地中海稀稀落落的胡杨,其余世界上百分之60的胡杨聚集在了中国,而中国的胡杨林几乎全分布在了祖国的西北。
那片胡杨,在天地间驻足了千年,见证了曾经的沧海、桑田变为了茫茫大漠。
平日的胡杨林,安静、低调得像保卫边疆的战士,不说苦累,默默站立。
但一进秋,便开始旋转、跳跃。用尽了浑身解数,将沉默了三季的力量爆发。
风,吹起落地。
深秋就这么裹挟着颜料来了。她湿润了画笔,蘸着水彩,慢慢地将绿色一点点涂成了黄色。
滑滑、暖暖的细沙扬起,又走进了一排排金色梦乡。
胡杨树身躯上纵裂的沟纹向世人诉说着它的生长情况,树叶与躯干沁出的苦香散发着生命的气息与力量。
漠黄浑天一色,“三个千年”的魅力口口相传。
成年的胡杨,在高挺、巍峨的身躯下,有着强大的根系。
主根与须根牢牢抓住干涸的泥土不放手,深入地下一米多,并默默伸向四面八方,吸收一切可能的养分与水分。
百万年的磨炼,使它不再害怕干旱、盐碱与风沙,即使在生命结束以后也能牢牢抓住沙土,支撑着躯干,死而一千年不倒。
极端的生存环境使得微生物活动贫乏,死去的胡杨仍然受到保护,倒而一千年不朽。
胡杨林择水而生,却不惧风沙。沉默不语,却恣意绽放。
西北的胡杨各有各的风姿————
胡杨
如果说中国百分之九十的胡杨都在祖国西北,那么西北百分之九十的胡杨便都在新疆了。
-新疆塔里木轮台胡杨林-
轮台的胡杨林是一位文艺少女。
她多愁善感,喜爱舞文弄墨,将沙漠、戈壁、河流、古道、绿洲、沙湖一同揽入画面,给自己作陪。
驼铃声阵阵,风带来的秋,让一向寡言的她,活泼了起来,想要与荒漠、河流共舞。
她虽身处于中国流动最大的塔克拉玛干沙漠,但依旧乐观。用耀眼、跳跃的金黄点缀了满目荒芜的漠黄。
她虽然身处沙漠,心中却似乎向往水乡。因为这儿,有着涓涓河流,金黄泼在两岸,身影倒映水中。
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小船让她觉得有点陌生,这样的情境似乎只存在于远方的文字里。
平静被打破了,波纹将黄色的倒影揉碎,散成了一波波光电,而后又恢复了原样。
水边的胡杨多了一份柔情,她有时会压弯了身子,亲吻水面。然后发出咯咯的笑声,湖面害羞了,也一同变了颜色。
不到轮台,不知胡杨之柔美。
与轮台胡杨相反,木垒的胡杨林是耄耋老人。
第一面见到他,扑面而来的是沧桑又悲凉的气息。
有时,会看到前来的老人站在树旁,含着泪光望着身前的胡杨,我觉得他是木垒胡杨的化身。
他们同样被岁月侵蚀。
以往象征着生命的叶子如今已经干枯掉落,年迈的老人,曾经茂盛、浓密的黑发也已成为稀疏白发。
时间狡猾,是抓不住看不到的,却在胡杨树上不小心留下足迹。就像老人曾经光滑的皮肤开始皱起,机能开始逐渐退化。
初到木垒,没有想象中冲击着眼球的颜色,也没有高大挺拔的躯干,不要遗憾。
因为,病态之美,是更加不多见的,
木垒的胡杨更像是从6500万年前古地中海走来的模样,他保留着胡杨最原始的状态。
枯死的胡杨占了绝大部分,形成了意想不到的风景。
扭曲与舒展两种姿态神奇得在同一棵树上并存。
那些绞在一起的麻绳般的树干,盘根错节,大概是岁月中胡杨与死亡千百回合的对抗留下的痕迹。
向四面八方伸展的光秃秃的树枝,用不同的样子表达对生命的渴望。它们想抓住什么,但什么也抓不住了。
不到木垒,不知胡杨之悲壮。
额济纳的胡杨林,是变幻莫测的艺术家。
从一开始,他就因张艺谋导演的《英雄》名誉全国。
深秋爬上梢头,他一身骄傲的黄色与明艳的红色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。
多变的他融合了所有胡杨的姿态,若是想在深秋一睹不同的胡杨,那么去额济纳一定没错。
胡杨林景区是一下子,变了颜色的。
不会感受到秋天的萧瑟,也不会感受到荒漠的悲凉,这里是金黄的盛宴,披着黄袍跟着风吹来的纹路,冲向天空。
下午的阳光格外艳丽,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掌心,握一捧胡杨过滤的阳光带回去。
怪树林,是灵魂的寄存地,也是胡杨的丰碑。
传说中黑将军与战士的亡魂在这里长眠,这里的胡杨以诡异、万变的姿态站立。白沙被吹起,覆盖在已经干枯的躯干上,连高一些的细枝也没能幸免。
夕阳下,胡杨千奇百怪的剪影,似在起舞,似在哀鸣,谁能知道它们在茫茫荒漠的夜夜孤单。
神树即信仰,即神明。
浴火重生的神树,被人们赋予了额外的意义。诵经、祈祷的声音,在神树身上按下神秘的色彩。
不到额济纳,不知胡杨之多变。
-青海格尔木胡杨林-
格尔木胡杨林是飘在云上的宫殿,是海拔最高的胡杨林。
巍巍昆仑山脉在南方坐落,茫茫戈壁盐滩在北边覆盖,中间众星捧月的便是格尔木胡杨林。
季节性河流托勒海从沙地中绵延而去,在每年6-9月给苍茫带去一丝柔和。
格尔木胡杨林背靠着的昆仑,千峰万壑,风起云涌,玉龙腾飞,神话孕育于此。远处看去,胡杨似在山间,在云间。
走进金黄色的宫殿,有意外之喜。梭梭、骆驼刺在林间聚集、散落,编织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。故事藏在戈壁中,藏在山脉里。
芦苇荡与胡杨树叶一同飘荡,有些枯黄的颜色倒衬出了胡杨的烂漫。
再远处的戈壁滩,颜色更浅了,三种不同的黄点缀着远处的雪白。
不到格尔木,不知胡杨之神奇。
-甘肃金塔胡杨林-
金塔胡杨林的年岁,小了许多,也活泼了许多,应当正值青春。金塔的名字似乎也是在呼应着什么。
“天上不飞鸟,地下不长草,地物摆不平,风吹石头跑”
很难想象,曾经的金塔面临着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。于是,“点沙成金”开始了。
如今,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荒漠已经不复存在。
而金塔的胡杨林也成为了中国最特别的存在。他不再是印象中苍茫、枯老的模样,也没有神秘、阴郁的氛围。
他就是一个没什么城府,充满着生命活力的少年。
如今他的盛放,是在感谢曾经种植他们的金塔人,为了保护家园,在风沙线上的奋斗。
胡杨树沿着金波湖岸而生,碧波荡漾了平静的湖面,也荡漾着旁人的心。扑鼻的沙枣花香,红柳与金叶的相陪,白柳柔柔的身姿,都在这里世代相依相偎生存。
五彩的,斑斓的,活泼的,跳动的,在金塔县胡杨林齐聚。
湖心的亭子,昭示着人烟,光影打在突然闯入的一群白鸭身上,它们悠闲地在湖面散步。
不到金塔,不知胡杨之活力。
深秋,定要赴一场金色的盛宴,在戈壁大漠,在昆仑雪山上燃烧的金黄。
看绚烂、看枯老、看百态。
跨过山与大海,踏过雪域戈壁
在满世界寻找秋天的气息。
找到了,他们从古地中海的一丛,到中国西北的成片。
大漠驼铃从古时传来,在土地上发出厚重的回声
胡杨林静默地散发力量。
深秋,就应该去看最苍茫、最绚烂的颜色
看最美艳、最古老的胡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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